早上,照例是全局几个关键部门的碰头会,还是局长主持。
今天也没什么大事,半个小时后,会议就解散了。
局长起身泡了一杯茶,整理着桌上的报纸,此时电话铃突然响了……
凝芳在派出所临时住了一晚上,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便是这些日子来,自己遭受的所有经历,虽然这样的思索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但现在的境况有了完全的不同,至少明天就是一个新的希望的到来。
她想起了她的战友,也想起了她一直牵挂的爱人,不知道他醒过来没有,要是醒过来了,她又该如何和他述说分别后的情景……
突然又想起了谭韵,想起她曾经在她鞋内塞入的纸条,便翻身起来,赶紧从鞋内摸索着,果然还在,便掏了出来。
纸张由于曾经浸过水,已经显得皱巴巴的压成了一团,小心地展开后,才发现居然里面还裹了两张十元的钞票,凝芳不由得心里一热,没想到谭韵的心这么细,连给她逃出后的路费都准备了,心中感到了深深的内疚。
纸张上有一行圆珠笔写的字,却已经很模糊了,前面两个汉字,第一个基本上已经无法看清,第二个依稀能分辨出是一个“渔”字,后面还有四个阿拉伯数字“1052”,都因为水浸的关系,显得十分得粗大。
凝芳拿着纸条想了想,看样子似乎是一个什么号码,但又很不明确,看那个模糊的渔字,又好像跟水上有关,一时有些猜不透,但也猜想着,这张纸本就没意义,仅是用来包钱的。
就冲这二十元钱,凝芳内心是真的很感激谭韵,便小心地把钱整理得平平整整,然后折叠好塞入口袋,她要以后当着她的面还给她,再好好的谢谢她。
这一晚,她睡得十分踏实,也十分的香甜。
第二天,派出所的领导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问寒问暖的体贴,这倒让凝芳感到了不好意思,派出所的领导也明白,在凝芳面前,他们的职务和级别只是个下级,能招待凝芳当然是一分荣幸,更何况,失踪了近三个月的凝芳,能在他们辖区找到,也算立了大功了。
凝芳倒是很照顾他们的面子,既怀着感激的心情,又不失自己的身份,那份平和与镇定,让他们顿时钦佩不已,只是她隐瞒了事情的具体部分,只说自己被人绑架到了一个不知地方的深山,后来在大雨中寻找到机会跑了出来,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她这样说,一是因为她答应过村长夫妇,不能说出他们收留过她,并送她出村,二是因为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经历那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所长本想给凝芳的局里通报一下,凝芳想了想婉言拒绝了,她想自己来回报也许会好一些,所长当然没话可说,便退出了办公室,让她一个人待着,或许更容易调整心情。
凝芳感激地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门随之轻轻地关上了,这才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拨通了电话……
“喂……我是郝明”局长把刚沏好茶水的茶杯放在一边,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一阵静默,“喂……哪位?”局长疑惑地问道。
“局长……是……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一个让他上班时始终牵挂在心头的声音。
“砰……”茶杯被碰翻了。
“凝芳……是李凝芳吗?”局长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乎是在大喊大叫。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被压抑住的哽咽:“……是我……我是李凝芳,局长……”
局长大叫着:“我的妈呀……凝芳啊……你……你还活着?……你可想死我们了……”
局长室的门“砰”的被人推开,几个同事都拥挤在门口,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们看见这个一向严肃的局长,此刻居然正在偷偷的擦着眼角,但神情却是神采飞扬。
凝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终于忍不住泪水满面:“局长……”
“孩子……别……别哭啊……这不是又见到你了吗?……”局长对着电话,第一次这么称呼凝芳,那话语就像一个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慈祥而充满了关怀,门口拥挤着默默观看的,也顿时泪水挂满了脸颊。
此刻,他们能看到的只是局长的脸色,越来越开朗,嗓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温和,再也没有了这几个月来粗暴武断的样子。
局长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和凝芳说下去,倒让其他人等得不耐烦起来,有人大喊了一声:“局长,让我们也跟李队长说几句吧……”
局长这才想起他们,便笑着对着话筒说道:“你听听,你的那些手下都要跟你说话呢……好了,我就把电话给他们了……”
这话一出口,那几个人迫不及待地就从他手里抢过了话筒,这一下,你一句我一句,来不及的问候和思念,都从一个个战友如兄弟姐妹般深厚的情谊中表达出来。
凝芳就像回到了春天,那种激动一点也不亚于电话的那一头,就在此时,从话筒中听到了一个干脆而泼辣的声音:“都让开……嘘……把话筒给我。”一听就知道是柯兰,凝芳的脸上绽开了花朵。
“凝芳姐……你……你可好啊?……想死我了……”这柯兰,平时的性格那是少有的坚强,此刻居然也唏嘘着话语委婉,泪水哗哗的直往下流。
“好,我很好,你们大家都还不错吧?……我……我也挺想你们的……傻丫头,怎么你也哭起来了……”
“你再不出现,我们都准备给你开追悼会了……”
“有那么严重吗?我可活得好好的……”凝芳笑了笑,却从内心明白了什么叫感动,这种兄弟姐妹间的真诚情意,才是最让人感动的。
柯兰把身边的其他人往一边拨开,拉过一个人来,大家一看,是赵志平,赶紧都闭住了呼吸不敢说话,柯兰对着话筒说道:“凝芳姐……你赶紧回来,大伙儿都等着你呢……”
“好,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凝芳姐……你……你等一下,有个人要和你说话……”她把话筒递给了赵志平。
赵志平刚才是被柯兰从不远处的民政局紧急叫过来的,早已在一边等的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凝芳的战友们同样也深爱着他们的队长,他们此刻也想跟她好好的交流,他怎能打断他们的战友情呢。
此刻电话拿在手里,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话筒送到了耳边,嘴唇颤抖了几下,轻轻地充满温情地喊道:“凝芳……”
电话那头突然一阵沉默,静静的没有丝毫声音,但赵志平却感到了那头的心跳,还有那份曾经的相濡以沫,所特有的共鸣,只有他才能了解此刻凝芳的心情。
“芳……你……你好吗?”他两只手紧紧地握住话筒,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局长悄悄地赶了出去。
“我……我很好……志平……你身体好吗?”凝芳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同样也在颤抖,却充满了无限的温情,刚刚拭去的泪水,再一次的滚滚而下。
“我,我好想你……”赵志平轻轻地一声,让凝芳情不自禁地紧紧捂住了嘴,生怕痛哭声会爆发出来,这一次来得太突然,心中挂念的人居然已经苏醒,就在电话的那头时时惦念着自己,怎不令她激动不已。
“我也一直都在牵挂你……你……你终于醒了……”凝芳柔声说道。
“芳……”
“嗯……”
“你……你受委屈了……”赵志平的眼角也有泪珠儿悄悄地滑落。
“有你在,什么委屈我都不怕……”好一阵,凝芳说道,却任由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屋外,局长满脸高兴地对大家说道:“等你们队长回来,我作东请大家吃一顿,好好的慰劳你们一下,哈哈……”
大伙儿高兴地跳了起来,一个人戏谑地说道:“不是慰劳我们吧?是慰劳我们李队长才是……大伙儿说是不是?”
“是……”
“我提议,我们大家到时候都要到场,谁不去,谁就掏钱……当然咯,局长的钱,我们不花白不花……”
“哈哈哈……对………”
局长笑眯眯的看着这些可爱的手下,心里的那份高兴,却是从未有过的。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凝芳的心情觉得从没有过的释然,那样的开怀那样的愉悦,因为心上人的康复,让她觉得比自己脱身更快乐。
回到房间,那份喜悦还在那张俏脸上荡漾着,现在唯一可做的事就是等待他们来接她,那是局长亲自关照的,要派自己人来接她回去,而且,还让她务必在这里等待。
心里高兴,便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还在下着的雨,此刻的心情却有了无边的浪漫……
突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莫名的想要呕吐起来,赶紧弯下腰轻轻地拍打着胸口,好一阵才缓解过来。
毕竟是女人,坐在床上,她回想了一下,顿时脸色起了变化,稍稍的一计算,便知道自己已经有四十多天没来潮了,难道自己真的有了,不由得内心着急起来,眼看着过不了一两天,自己的同事就要来接她了,回去后怎么面对志平。
她知道志平可以接受她遭受的磨难,但她却不能把这份磨难的结果带给志平,这对他是一个巨大的伤害,也是对自己最难以启齿的羞辱。
她辗转着思忖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回去后,暂时不能面对志平,她需要自己把这事处理了,还给志平一个相对干净的自己,也是给他一个男人的尊严。
终于,来接她的车子到了,局长想得倒是很周到,派来的居然是柯兰和小王,当两个女子相互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眼里都盈满了激动的泪花,无须多言,战友情和姐妹情都在深深地对望中。
回到家乡,凝芳已经向局长请了假,没有其他理由,只是想先回家看看父母,调整一下自己的身体,局长二话没说,立刻便答应了,并保证,赵志平那里由他去解释。
凝芳看望父母是个借口,来到医院,一番检查证实后,还是让她心里感到了对志平的深深愧疚。
悄悄地就做完了手术,当她踏出医院的那一刻,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轻松,她知道,此刻可以毫无保留地面对她所心爱的人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她愿意为他做一切……
金秋十月,是新人们举办婚礼的大好季节,到处都能看到穿着喜庆的年轻新人,在大街小巷被人簇拥着,和着礼炮和欢庆的乐声,带着最幸福的喜悦,走向激动的那一刻。
赵志平和凝芳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参加的人不多,都是至亲好友,还有的就是她生死与共的战友。
当两人在众人的鼓动下,面对面的举杯相对时,彼此的心里便许下了最真诚的诺言,无言的对视,胜过千言万语。
局长特许了他们十天的婚假,想让他们好好的放松一下,但局长最大的心愿是想给凝芳调整一下心情的时间,这是他的爱将,也是他最信赖的手下。
其实,凝芳早在心中有了计划,那就是借婚假出去旅游的机会,顺道去看看谭韵,不管怎么说,她那次成功的脱困,很大程度上都是有了谭韵的帮助,再则,她也想弄清楚之前谭韵和她分别后的经历,为何又到了那村子做了新娘。
这之前,她也跑过水上派出所,了解到纸条上的那些数字,是河道内航行的船只编号,第一个字应该是船只归属省的简称,第二个字便是渔船或驳船的区别,“渔”当然代表渔船,只是凝芳的那张纸条上已经看不清第一个字,所以也无从查找到底是哪个省的。
凝芳了解了以后,当时便觉得这跟谭韵应该没多大关系,看来,这张纸就是用来包钱的废纸,自然便没放在心上。
既然找到了答案,也就无须再追根究底了,但是去看望谭韵,却是她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当她提出来之后,赵志平也是欣然同意,很显然,在他心中,只要是凝芳提出来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她。
第三天傍晚,他们就到了小谢庄所属的镇上,不过离小谢庄还有二十多里的路程,现在赶过去的话,回来时定然是天黑了,两人商定明天一早再去。
于是找了一家旅社住了下来,次日上午,凝芳就到了车站那里,找寻去小谢庄的便车,赵志平好不容易叫来了一辆摩托车,谈妥了价格后答应载客。
凝芳心里自有打算,她不想志平跟她一起去,一来她去去就回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两个人去还很麻烦,再则,她曾经是谭韵的长辈,要是当者志平的面,让谭韵的家人说出什么以前的事,她定会感到对志平的愧疚,也让志平有尴尬,倒不如让他呆在镇上旅社里,自己一个人前往,还不至于让两人都为难。
志平理解凝芳的心情,当然不会表示什么,只是用信任和关切的眼神,表达了他的心情,凝芳感激地默默记在了心里。
摩托车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小谢庄,凝芳关照那车主,让他在村口等她半个小时,并预付了一半回去的路费,车主当然愿意,多等半个小时总比空车回去要来得实惠,便找了一处僻静处停好了车子等待着。
凝芳今天穿了一件夹克衫,白衬衫的领子翻在了夹克衫的外面,却把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透着一股英气和秀美。
她不知道谭韵的家在哪里,那次被带来的时候她是被蒙了眼睛的,因为听到了何桂秀的喊声,才知道这里是小谢庄,现在到了这里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一时站在村口左顾右盼起来。
有热心的人给她指点了方向,便顺着找了过去,当她渐渐走近时,便掏出了一副墨镜戴上,她不愿一进去就被那家的人认出来,以前的那段说不定就会被他们提起,这是她最希望回避的话题。
敲了几声门以后,大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谭韵的婆婆,见门口站着一个清清爽爽,十分标致的女人,愣了一愣,问道:“你找谁?”
凝芳看了看她,没想到这个老妇人的脸上有着许多的愁烦,这是她以前没见过的,稍稍顿了顿便说道:“哦,我找谭韵,她在家吗?”
女人思索了一下,疑惑地又看了看凝芳:“谭什么?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哪个村子的?”
凝芳怔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那次她的新郎官介绍她时,好像叫她红梅,便赶紧改口道:“哦,她有个名字叫红梅,好像是你们家的新媳妇……”
“谁?红梅?……呸!谁说她是我们家的媳妇?一个大骗子……”女人突然怒不可遏,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
凝芳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女人又骂道:“哪个杀千刀的把她给了我儿子,害的我家都被她偷光了,你……你是不是她朋友?怎么还来我家找她?”女人开始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凝芳,双手扶着门框,随时准备关上大门。
就在她们对话之间,里面出来一个人,正是那新郎官,他仔细一看凝芳,突然小心地问道:“你……你是二婶?”
凝芳突然被她认出,立刻感到十分的尴尬,幸好有墨镜遮挡着,还不至于在眼神中表露出来,可脸上已经有了微红,还是被新郎官看了出来。
“娘,她是二婶……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啊?你……你是……弟媳?”女人赶紧把凝芳让进了屋子,这下,凝芳既不能承认,又不能不承认,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便索性一言不发地跟他们进了屋。
一番寒暄以后,凝芳才弄明白,那次谭韵从她那里离开回家后,没过两天,谭韵居然卷了新郎家的贵重东西悄悄地跑了,害得这一家子一直恨得牙痒痒的,虽然报了案,可派出所那里至今也没有音讯,不过大概也定了性,说是一起典型的婚骗案,查起来实在很难。
没想到今天凝芳一来,又提起了他们的伤心事,惹得他们又是一番咒骂。
凝芳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心中对谭韵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可又细想想,觉得谭韵断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能想着办法给她逃生机会的谭韵,怎么会与人合伙诈骗呢,其中必有隐情。
她心里有了决定,回到镇上后,一定要先去派出所好好了解一下案情,不能让谭韵就这样被人诬陷了,哪怕她真是一个罪犯,也要找到案子的原因。
这么一说话的功夫,时间就忘了,眼看着就到了午饭时间,新郎的母亲从里屋出来,一定要留下凝芳吃饭,凝芳这才想起该回去了,便要起身告辞。
可新郎母亲似乎执意要留下她,拉拉扯扯的不让她走,凝芳心里实在感到别扭,哪里肯答应,却被她一把拉着往房间里去,女人嘴里还说道:“弟妹,来来,先别走……你看看,屋里还有谁……”
凝芳心里一动,感觉好像有什么事,但人已经被她拉入房内,随即门在身后被关上了。
她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头,因为屋内正有另外三个人在里面,一个是新郎的父亲,也就是何坤的大哥何干,另有二个居然便是何桂秀和她的小儿子刘武。
刘武躺在床上,左手臂缠满了绷带和石膏,看样子是断了手臂在此处养伤。
凝芳吃惊之中,何桂秀已经开口说话了:“哟,二嫂,你怎么又回来了?原来是和那个骗子一伙的……真是没想到,怪不得我二哥被你害得整天连话都不说……今天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原来何桂秀的两个儿子,前不久又去镇上偷东西,没想到被人发现,老大刘文跑得慢被人当场逮住,送到了派出所,老二稍微灵活了一点,跑得快一些算是逃跑了,可在翻围墙时摔断了手臂,为了躲避派出所的调查,何桂秀便把他带到了何干这里,一来养伤,二来也好躲一阵子。
没想到刚才凝芳一进来,就被她在门缝里看得清清楚楚,这一下让她心里惊恐不已,以为凝芳带了人来上门问罪的,可后来一听,居然是找谭韵的,心里便琢磨起来,敢情她上次逃跑,是这新娘子帮的忙,要不她怎么会来找她,看样子是认识的。
这么一想,便把她大嫂叫到了房间里,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新郎倌的母亲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此时,何桂秀又出了个主意,看起来这凝芳是一个人来的,何不现在就把她捆了,再给二哥送过去,免得二哥老是愁眉不展的,再则也算是给侄子报了仇。
一家子悄悄的商量好了,这才把凝芳骗入了房内。
面对这样的场面,凝芳知道麻烦又来了,看样子他们是有所图谋,便定了一下神,环视了一下,冷静地说道:“原来你们也在,跟我去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说说清楚……怎么样?”她想先给何桂秀镇一下,看看她的反应。
哪知道何桂秀心里早有了准备,一使眼色,她大哥夫妻俩就左右的扑上前来,分别扭住了凝芳的胳膊,凝芳一使劲,居然没有挣脱开,她哪知道他们农村人,整天干农活,手上的劲实在大得很,又岂是她一个女子能够比得了的。
扭了几下,便被俯身按在了桌子上,何干用手掐着她的后脖颈,不让她抬起头来,何桂秀压低着嗓门喊道:“快拿绳子来,赶紧把她捆了……”
新郎官闻讯也进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楞愣的看着他父母。
何桂秀赶紧对他叫道:“别楞着,快帮你爹,拿绳子把她捆起来……”她自己已经从墙上取下挂着的毛巾,狠劲地塞入凝芳的嘴里。
新郎官母亲已经找来绳索,三个人合力把凝芳捆绑得结结实实,这才把她拉到床沿上坐下来,何桂秀又再次把她嘴里的毛巾塞的严实一些,对躺在床上的刘武说道:“看住了她,别让她动弹。”
新郎官看起来有些害怕,何桂秀便把他拉到了门外,说道:“你个傻小子,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媳妇怎么跑的,告诉你,就是这个女人和你媳妇串通好了,才偷了你家的东西逃跑了,然后她也从你二叔家逃跑,现在又假惺惺的来找人,真不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巴不成还是来打听消息,又想骗什么……你呀,可要好好留着心……”
到这时,新郎官仿佛恍然大悟起来,脸上顿时怒气冲冲,要进屋找凝芳评评理。
何桂秀赶紧拦住了:“好了,这事姑姑给你作主了,还得把她送还给你二叔,让你二叔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你可知道,她逃跑后,二叔人都瘦了许多……唉……”
“这样吧,你和我一起把她送过去,姑姑我一个人怕路上有啥麻烦,你也能帮我照应一下,你看小武他……还得你来帮我。”
“行,我听姑姑你的……”
为了赶紧把人带走,饭也没吃,新郎官就牵来了自家的驴子,把捆结实的凝芳抬了上去,凝芳使劲挣扎,不断地“呜……呜……”哼叫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捆扎在驴背上,不让她掉下来。
凝芳的夹克衫已经穿在了何桂秀的身上,捆绑得紧紧的麻绳,把那件雪白的衬衣牢牢地贴裹着她的身子,隐隐的透过衬衣还能看见内里的胸罩,胸罩包裹的胸乳却是分外的突出。
凝芳绑坐在驴背上,已经无法下来,心理的焦躁让她唯有拼命的想要吐出嘴里的毛巾,何桂秀发现了她的意图,跑回屋里找来一条厚实的白布条,布条两头还缝着细布绳子,分明是那时候的女人用的月经带。
何干老婆想要拿回来,何桂秀已经把那布条绑紧了凝芳的嘴,一边紧紧地系着布条子,一边对她大嫂说道:“你现在也不用,我把她带到二哥那里,就给你拿回来,少不了你的……”
随后,又把一条布单从头蒙了下来,在凝芳的腰部打了个结,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手:“好了,我先给二哥带去,你们可不要在村子里声张,别然人把这事传了出去……哦,你也别去了,这样捆着她也闹不了事……我自己去就行了。”她对新郎官说道。
几分钟以后,驴子驼着凝芳从后门出来,悄悄地就上了那条小道,凝芳心里急呀,怎么能让何桂秀把她带到何坤那里,何坤的凶恶早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再次面对他,不知道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不由得心里也发毛起来,可一切都已无可挽回,身子被捆绑得死死的,哪里还能有机会脱身?
何桂秀很小心,牵着驴子,尽量不让村里人发现她们,出了村子后,不是走田间小道,就是穿树林子,可就在离开村子一段路以后,却被几个拿着弹弓打鸟的孩子看到了,还几乎撞到了她的驴子。
孩子们看到了驴子背上蒙着布单的人,有点惊奇地看了一会,却被何桂秀赶跑了。
离目的地越近,凝芳的担心越强,便不由自主地又“呜呜……”起来,希望何桂秀能和她说说话,这样还有机会说动她放了她。
可何桂秀只是一门心思地赶着路,哪里会理睬凝芳的哼哼,不耐烦了,就恶狠狠地说一句:“别再叫唤……再走一段就到了……好好的听我的话,我让我二哥以后好好的待你……要不然你自己知道。”
一路小心翼翼,躲躲闪闪的,好不容易到了那个山脚下,已是下午将近傍晚了。
何桂秀把驴子拉进路边的林子里,拴在树干上,这才把凝芳从驴背上解下来,扶下地以后,凝芳几乎站不稳,原来双腿被捆在驴肚上时间久了点,以至于现在一下来都麻木了。
凝芳被她搂着沿着石阶往山上走,远远的能看见何坤的屋子了,屋顶上还在升腾着淡淡的炊烟,何桂秀便大声的喊了起来:“二哥……二哥……快下来帮帮我……”
何坤果然在家,听到何桂秀的喊声,赶紧跑下来,一看她还带着个蒙着布单的人,便问道:“这是咋了?谁呀?”不过他已经看清楚布单下一定是个女人,因为那双脚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说话……快把她弄到屋子里去,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何坤哪用得着慢慢的搀扶凝芳上去,一蹲身子,把她拦腰一扛,就上了山。
进屋后,何桂秀满脸的兴奋,对她二哥说道:“你猜猜,她是谁?嘿嘿……二哥,还是你有福气,你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是不是为了你的那个跑了的女人?”
“算了,别提她了,你这个……”
“你自己把布单打开看看……”何桂秀笑眯眯的看着何坤。
何坤解开凝芳腰间的绳子,一把就掀开了布单,这一下他顿时吃惊不小,脸上一下子就焕发出了兴奋:“妹子,你这是从哪绑来的?她怎么又被你捆了的……”他看到了凝芳有些惊恐和愤怒的眼神,由衷的感到高兴。
面对已经到来的结局,凝芳的心里真的感到了少有的绝望,看到何坤高兴的样子,她的心理承受力几乎就要崩溃了。
何桂秀整理好那条床单,对何坤说道:“二哥,下面的事你自己弄吧,我还得赶到大哥那里,把驴子给他送回去,还有小武也在他那里养病呢,我就不帮你了。”
“好,你路上小心些……”
何桂秀一走,何坤就把大门关紧了反锁上,拖着凝芳就到了床前,然后拿出一捆绳索来,在她面前慢慢地整理着,似乎有意在她面前示威。
凝芳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知道接下来的结局是什么,便闭上了眼睛,索性等待着。
不用说,何坤依然用绳索把她五花大绑着,牢牢地捆绑结实,这一次,他可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了,不但捆住了臂膀,还用布条仔细地把她握成一团的手都包裹住,缠的紧紧的。
再把绑住的胳膊连同胸乳以下一起拿白布片缠裹起来,绷紧后束缚着固定住。
嘴被他捏着下巴,无奈地张开着,仰着头根本无法躲开,他把一团柔软的棉布,毫不留情地塞入她嘴里,看她被憋得用鼻子粗粗地呼吸着,脸无表情地说道:“忍着点……先堵上嘴,饿你两天再说,别想再跟我耍滑头,再要让你跑了,我就不姓何……”
白花花的布团满满地塞着凝芳的嘴,看着眼前何坤凶狠的样子,一向坚强的凝芳,此刻也不敢做出一点反抗,否则受罪的还是自己,倒不如先顺着他,以免自讨苦吃。
何坤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找出一大张橡皮膏来,剪了好几条撕下,密密的交错着贴住她的嘴唇,又拿出一只很小的纱布口罩,绷在她嘴上,把带子牢牢地系紧在她脑后,这口罩可是以前为了给林子喷洒农药,村里统一发的,他没舍得用,一直留着,没想到现在给凝芳戴上了,倒是十分的合适,看着她绑着口罩被他捆绑住的样子,心里倒是满足得很。
虽然他十分的喜欢凝芳,但是,他还是决定要给凝芳一些惩罚,于是脱光了她的裤子,捆紧了她的腿脚,让她趴在床上,把臀部翘得高高的露在床沿外。
他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子,嘴里开始不断地责问和辱骂起来,一下一下地抽打着她光嫩的臀部,打的不是很重,但却能明显地看到起了红印子,疼痛是免不了的。
一番折磨以后,他心里沉积的怨愤才稍稍得到了释放,这才上了床,把蚊帐放下来,他要重温失去了几个月的激情……
当暴风雨都过去后,凝芳又被他扶起来跪坐在床上,何坤拿来了棉花,让她抬起头,把棉花覆盖在她的眼睛上,用纱布盖上,几条橡皮膏便严严密密的封贴住纱布,丝毫不给她留下一点可以窥看光线的机会,他知道,要想不让她再次逃跑,就不能再给她看见任何东西,所以他要一直蒙住她的眼睛,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为他的女人。
这个女人太狡猾,也太有办法了,这是何坤对凝芳逃跑后的看法。
光捆住她的身子还不够,晚上,他开始大动干戈,用粗粗的竹子做了一个大大的竹笼子,把他的床连同蚊帐一起,全部笼罩在里面,四角的柱子都打入地下,竹子之间的空隙仅有十公分左右,想要钻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床前那里做了一扇活动的小门,上床时解开绑着的铁丝,打开竹门就能上床,上去后依然可以扭上铁丝,然后放下蚊帐,便犹如进入了保险箱一般,就算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做完房事后只要稍稍捆住她的手脚,始终蒙着眼睛的凝芳也是不可能逃下床去的,更无力扭动那粗粗的铁丝。
失而复得,对于何坤来说,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当他干完这些活,累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侧过脸来看看身边躺着的女人,真真切切的被他捆绑着,这是一点都错不了的。
一晃,离她逃跑也有将近三个月了,如今还不是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只是这也太有些离奇了,让他实在感到心里不安,生怕又会失去她。
他辗转反侧,终于又有了新的办法,今天下午就去干,主意已定,又是一阵兴奋,忍不住就坐了起来,把凝芳抱在他腿上坐着,解开捆住的手腕,拿起床头边堆放的绳索,紧紧地把她再次五花大绑着,捆得结结实实,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在她胸口,用绳索捆出花样后,然后那双手就开始动作起来……
赵志平等到下午都不见凝芳回来,心理的焦急不言而喻,赶紧又到了车站那里等候,突然便看到了那个骑摩托车的男子,一问,才知道凝芳没有跟他回来,男子看赵志平脸色不好,便主动退还了凝芳预付的一半钱。
赵志平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又把钱塞回到他手里,让他再带他去一趟。
男子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半个小时后,带着赵志平再次来到了小谢庄。
因为他大概知道一些谭韵的事,便也这样的在村里打听起来,可村里人从没听说过,不过说起半年前结婚的新娘子,人们都怀着奇怪的神情看着他,远远的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幸好有那热心的人给他指点了方向。
当他敲开门表明来访的意图后,主人似乎有些吃惊,随即便矢口否认凝芳来过,也不认识什么谭韵,二话没说就把大门关闭了。
赵志平感觉这户的人神情有点奇怪,便设法询问了邻居,这才知道那个新娘子卷了这户人家的钱财,几个月前就逃跑了,这一下赵志平吃惊不小,要是谭韵不在的话,凝芳又会去哪里呢?
难道她又发现了什么线索跟踪去了,可也得给他留下个讯息才对呀,这样突然的消失肯定有问题。
这么一想,再也没有犹豫,立刻又回到了镇上,赶紧就来到了派出所,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原来那户主人早就在新娘子失踪后报了案了,派出所到现在也没有个头绪,那案子正搁着呢,而且还不断被他们家人骚扰着。
赵志平便把他们的来意,和凝芳现在突然失踪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希望得到他们的协助。
派出所一听,感到情况复杂,便决定派了人跟他一起去调查一下,急急忙忙的,赵志平二度来到小谢村。
派出所的人对这里就比较熟悉了,经过一番悄悄的调查,也是一无所获,就在他们十分焦急,一点没有头绪的时候,一个女人跑到了他面前,悄悄地就问他,是不是找人,并说他的孩子看到了什么事。
赵志平赶紧随那女人来到她家,那个孩子也就十多岁,男孩在他母亲的许可下便说道:“我没看见脸蛋,可我知道你找的是她……”他大概地描述了一下见到的情况,以及那个骑在驴背上的女人穿的什么鞋子,基本都符合。
听男孩这么一说,赵志平显得十分的激动,一把就拉住他问道:“那你快说,她去了哪里?”
“嗯,她被那个女的捆在驴子身上,往那边走了。”男孩说话时,用手指着村西头。
“是哪家的女人?你能告诉我吗?”赵志平思索了一下,觉得要找到凝芳,不妨先找到绑人的那家人。
男孩子似乎有些害怕,看着他母亲犹豫着不肯说,他母亲见有派出所的人在一边,也不再有顾虑,对孩子点了点头,赵志平也赶紧说道:“你别怕,我不会跟人说的……你知道吗?那个被人捆了的阿姨,是个警察,你要是说了,她还会表扬你呢……”
男孩这才说了出来,还指点了大致方向,告诉了赵志平。
很快派出所的人和赵志平一起,迅速来到谭韵的婆家,一家子都在,见到派出所的进来,都有些惊慌,因为刚才已经听到了风声,有人在查找上午来过的一个女人,要是平时他们不但不会害怕,还会大声询问他家的新娘子为什么还没找到,可现在心里有鬼,那脸色就不好看了,派出所的一看便明白了。
没用多少时间,几个人都交待了,不过却把责任推到了何桂秀的身上,而何桂秀居然不在,连同她的小儿子刘武也不见了。
赵志平心里着急,他可不管何闺秀的去向,他要赶紧去找何坤,把凝芳解救出来。
“那个村子可不归我们管……这里是坪东,那里是坪西,分属两个镇,我看你还是先到那里的派出所,把情况说一声,让他们帮助一下,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同来的派出所同志说道。
赵志平觉得这样也好,这里的派出所同志便派了一个人陪他过去,好不容易到达那个镇派出所,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派出所听说有事,急急忙忙的又把所长从家里叫来,所长一听又是凝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上次凝芳自己逃跑出来,到了他们派出所,为此他还受到了上级的表扬,没想到今天又来了,还是在他的辖区失踪了,他的心里可就担心起来。
可眼下天也黑了,这山路可不比白天那么好走,为安全起见,他提出明天再去村子探查,今天就先在这里住一晚。
赵志平本来想反对,可一想,还要仰仗人家帮忙呢,总得给人一点面子,便答应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镇上就出了案子,两夫妻吵架,因为丈夫怀疑妻子红杏出墙,就把凌晨回家的妻子砍成了重伤,丈夫以为妻子死了,又点火烧了自家的房子自杀,结果大祸殃及左右邻居,又伤了几个人。
这么一来,本就没有几个人的派出所,这下子全部都扑到了这个案子上,留下赵志平一个人呆在所里,让他干着急也没办法。
等到第三天的中午过后,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所长终于抽出空来,才带了两个人和赵志平一起,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了那个村子。
首先就来到了村长家中,村长和他老婆不在家,又赶往村外寻找,好不容易在山脚下的地里,找到了正在干活的他们。
村长听说是找何坤,心里就害怕起来,以为上次被他放跑的女警察,把他供了出来,今天要带他去抓何坤,这不是让他跟何坤为难么,以后可怎么见他,怕还要大闹一场呢,当时就支支吾吾的不肯前往。
所长一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搞什么?让你带个路,你就那么不愿意,你可知道那个姓何的把警察给捆了,这可是犯了大罪的,你怎么说也是个干部,干事总要讲点原则吧?”
村长一时脸涨得红红的,十分的尴尬,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们往后山走去,到了山脚下,他说什么也不愿上去了,指着半山腰林木间隐隐约约的那间房子说道:“那里就是了,你们上去可要小心些,他的脾气太坏,我们可不敢跟他照面,你们也别怪我,要不然我们以后也不敢做工作了……”
所长心里有气,但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便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几个人沿着台阶悄悄地上了山,很快就来到了那间房子前,透过窗户往里一看,却不见人影,唯有那张竹榻让他们感到奇怪,居然连同蚊帐在内,被一个大大的竹笼子罩着,却看不清床上是否有人。
赵志平心里着急,对着窗户就喊道:“凝芳……凝芳……你在里面吗?我是志平……”
侧耳倾听里面的反应,果然有低低的“呜呜”声,细细的辨别一下,应该是女人发出的声音,而且似乎是嘴被什么堵上了,声音含混不清,这下他兴奋起来,大声对所长道:“快,快把门打开……她在里面,我听见她的声音了……”
大伙儿一高兴,赶紧寻找工具要砸开大门上的套锁,可就在砸门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狗东西……想偷我家的东西,你们找死……”
回头一看,大家全愣住了,一个男子面目狰狞地端着一杆猎枪,正对着他们怒视着。
“你……你是何坤?”所长镇定地问道。
“是又怎么啦?你还想吃了我?都给我滚……”何坤的枪口对着他。
“我们是警察……你先把枪放下。”
“……”何坤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我管你们是什么,我的家就不许你们进去……再不走,老子真的要开枪了……”
“你敢!你绑架警察,还要威胁警察,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吗?”所长厉声喝道。
“谁……谁绑架警察了?”何坤的脸色变了,开始在心里嘀咕起来:难道她真的是警察?
会不会是他们唬我,我才不上他们的当,要不然我那林子里的窝棚就白搭了,我还等着把她捆到那窝棚里去呢……
原来他正是从林子深处回来,他这两天都在那里忙乎着,用竹子搭了个很结实的窝棚,里面也做了一张竹床,还用竹子在两头竖了几个桩子,到时候就可以将凝芳捆绑在上面,那可比做了笼子方便多了,也保险得多,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这几个人也不知哪里来的,恰在他快要完工的时候就来了,看他们虽然穿着便衣,可那口气一定是警察。
心里想到了这点,但他还是不死心,那床上捆着的女人,是他现在的命根子,只觉得要是没了她,大概他也活不成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右端起了枪,一定要把他们赶下山,然后赶紧带着凝芳,把她牢牢地捆在那窝棚里,任凭你们到处寻找,那也休想找到她。
所长一看,心里顿时火了,一个山里人,也敢对着警察拿枪吓唬,这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吗,当时就气的脸色铁青,可又一时没办法,因为他们出来并没有带枪,此刻只能眼睁睁地和他面对着。
赵志平的心情可不一样了,他知道这样僵持下去,凝芳什么时候才能够获救,便决定孤身上前擒住他,毕竟自己在部队里也练就了一番好身手,估计这个将近五十岁的强壮男人还能对付。
他一言不发地向何坤走去,何坤紧张得不得了,端着枪的手也在颤抖:“滚……都给我滚……滚回你们的地方去……”
“你把枪放下,我们就走……”赵志平一步一步地走近,其他人都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出击。
“……警察……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我……我也没犯法……你们都滚蛋……”
他的枪口离开赵志平还有一米多远,赵志平站住了,冷冷的用眼光盯住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所长毕竟有些经验,他故意向屋门走去,以分散何坤的注意力,就在他一愣神的时候,赵志平奋力扑了上去,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身子,往地上倒去。
但是,也就在他扑上去的同时,何坤的枪响了,所长一回头,便看见赵志平背后左肩处一股鲜血喷射而出,随后两人都倒在地上。
大伙迅速扑上去,将何坤死死地压在地上……
结束篇
鉴于凝芳长期从事打拐工作,经验和水平都是堪当重任的,又屡立战功,市里决定正式将她调入市局工作,担任市刑警大队副队长,继续主管打拐工作,原县刑警队的工作,由柯兰接任。
正值春节即将来临,凝芳的调动手续还没办妥,正好便有了一小段空闲时间,于是,赵志平婉转地提出想回家看看他的父母,毕竟在大山中的父母双亲,没有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心里终究是有愧疚的。
这次恰好凝芳有了调动,自己也需要最后阶段的休养,回去探望一下,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凝芳也表示要去看看公公婆婆,尽一点孝心。
赵志平肩胛处的伤势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还没有痊愈,但基本不影响活动,这倒让凝芳心里有了些安慰。
要调离自己一直战斗的岗位,难免有些伤感。
就在她办公桌上,最后整理自己的东西时,发现送来的几封信件,其中一封是萧素云寄来的明信片,并且还附了一张照片,令凝芳感到吃惊的是,照片像是一张结婚照,新娘子素云虽然显得有些羞涩,却依然美丽如初,好像又恢复到了眼前的那份恬静,只是稍稍有些瘦了,也成熟平淡了许多。
身边的那位就是二娃,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咋看上去,好像还没脱离那一点点傻气,但那眼神分明已经有了和常人相近的神态,真诚的微笑也给人一种幸福感,似乎和素云在一起,是他最大的满足。
凝芳知道素云一直在照顾二娃,打心眼里敬佩这个姑娘的心底,是如此的善良,也明白她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她回避了自己的亲人,悄悄地把自己躲藏起来。
又在一个陌生地方,为了给二娃治病,在一家私人诊所做护士,每天辛苦工作,可没想到,居然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真不知道是孽还是缘。
明信片上写了两句话:
敬爱的李凝芳队长,你好!
真诚的祝福你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王二娃、萧素云
看得出来,字迹娟秀,应该连签名都是素云的字。
凝芳不禁感慨万千,看着照片上的素云,竟不知该如何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她能看出那字里行间隐隐透出的无奈,也明白素云的心思,更理解素云的那份爱心,她只能在此刻默默的祝福他们,但愿素云不要委屈了自己,也希望天底下不要再出现他们那样的经历和结局。
再有一封信,却是方小欢来的,除了表示春节祝贺外,也透露了她即将出国的打算。
凝芳回来后的那段时间,就已经知道了小欢在她之前被救了,后来又听说她因为这段经历,心里实在忍受不了别人的眼光,便辞去了记者的工作,悄悄地调动到了市级机关的某个下属单位,似乎不想再抛头露面,如今又要出国,看来她的心里始终难以承受那次伤害,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
两个女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却选择了不一样的归宿,不管选择是什么,都是在逃避或掩盖心里的那份伤痛。
凝芳也看到了自己,同样的伤害却不能打倒她的意志,因为自己是一个意志和品格坚强的女性,又因为有了警察这个职业,她需要和这样的社会毒瘤作斗争,这就必然让她选择坚强和忍耐,而不能逃避和退缩,也许以后还会碰到类似的,或者更恶劣的情况,但都必须由他们这些无畏的警察来承担和接受,因为他们是人民的忠诚卫士。
她装起了这两份来信,从容地走出了这间她最留恋的办公室。
下了火车,还要转乘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赵志平和凝芳选择了休息一晚,并买好了明天的车票。
早班车的时间实在太早,天还没亮就上了车,车内挤得满满的,都是一些回乡的人们,大包小包的堆满了货架。
车子行到了野外,用手指划开满是水汽的车窗玻璃,一眼望出去,漫山遍野一片白花花,昨夜的一场雪早已铺满了整个大地,银装素裹的分外美丽。
车厢内暖融融的,凝芳坐在志平的右侧,把脑袋枕在了他的右肩上,两只手还搂着他的胳膊,就像一个初恋的女人一样,体现着那份依恋和温顺。
赵志平也需要休息,左肩的伤势才刚刚有了好转,自然不能太劳累,幸好有凝芳一路照顾他,让他无忧无虑。
车行的不快,司机一路上还不时的停下车来,问问路边等候上车的,有没有需要顺路捎带的,也想赚一些小钱。
转过一个山湾,在那坡脚下的路边,一对男女上了车。
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岁的样子,戴了一顶棉帽子,鼻子冻得红红的像个大蒜头一样,一只手提着篮子,篮子里有几只被捆住脚的母鸡,一只手挽着身边的女人的胳膊,女人则紧紧地依偎着他。
女人也裹着一身的黑棉衣裤,两个袖子在胸前拢在一起,双手插在里面,一个包袱就挂在那拢着的手臂上,头上戴着一个老式的绒线帽,从头包到了脖颈,两条长长的帽耳朵在下巴上系了个结,又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看不清脸面,因为她的脸上带着一只白色的纱布口罩,蒙得严严实实,几乎遮到了眼睛,额头上也包了一条厚厚的手绢,把眼睛也挡住了,看那样子就像个刚生完孩子坐月子的女人,行动也不方便。
车上有那好心的女人,看到了这样的情形,赶紧就起身给他们让坐:“大叔,来来来,到这边来坐……”
男人脸上表情冷漠,只是冲那女人点了点头,便拉着身边的女子挤到了那座位上,自己就紧挨着她身边,在走廊的地上坐下了,这才稍稍露出一点笑容,对让座的女人道谢了一声。
女人倒是满不在乎:“谢什么,没关系,我过两站就下车了……这是你家媳妇?是不是坐月子呢,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
“我女儿……呵呵,带她回娘家呢。”男人说道。
“哦,那你姑爷呢?怎么不陪着?”
“他带着孩子跟她娘先走了……女儿不方便,我带着慢慢走……呵呵”男人有些冷淡,似乎不愿多说话。
凝芳就坐在他们后面,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心里对那让座的女人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可后来就觉得这对男女有了问题,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处路边饭馆门前停了下来,看样子司机是经常在这里吃饭,所以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几个伙计也跟司机一起,把乘客都从车上哄下来,都到饭店里吃饭,要是不愿意吃的,也在车下呆着。
可偏偏那老头和坐月子的女子没下车,司机倒也不能强行把他们赶下来,毕竟人家是坐月子的,在下面受不了风寒,便只能让他们坐在了车上。
吃完了饭,司机何老板还在里间说话,但把车门打开了,乘客们有在店里坐着的,因为那里相对暖和些,也有先上了车在车上等待的。
赵志平因为肩上有伤和凝芳先上了车,那个让座的女人也在车上。
“来,吃点东西吧……热乎乎的,吃饱了就暖和了。”那女人看那对父女一直在车上不吃不喝,便下车给他们买了一些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男人的手上,微笑着说道。
男人似乎有些紧张,把两只碗都端在了手里,脸上有了一点僵硬的微笑,算是感谢,却并不吃。
女人又走到了门边她蹲坐的地方,坐了下来回头说道:“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男人四下看了看,车内也没几个人,便把一只碗搁在一边的凳子上,自己就吃了起来,却并不管他的女儿。
凝芳觉得这个男人有点让她奇怪,不觉心里动了一下,再细细的看那女子,发觉她始终那样坐着,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而且从上车到现在,她脸上的口罩也没摘下来,绒线帽也死死的裹着她的脑袋,这不能不让凝芳起了疑心。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端起凳子上的那只碗,递到了女子的面前,往她拢在袖子里的手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