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浮起巨大黑影，鲜血散逸染红了大片江水。
一截粗壮的断尾先于本体漂走，岸上的小娃娃鱼哗啦啦转身冲进水里，一半追着断尾而去，一半围绕在受了重伤的巨型大鲵四周，似乎在评估自己能不能从它身上咬下一块肉而不引起攻击。
大鲵张开扁平的大口，甩头间一口咬住好几条同类，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让人毛骨悚然，浓重的血腥味飘出去很远。
同类相食的画面简直令人作呕，但谁也不敢移开视线分毫，所有作战人员都死死盯着它们，一边趁着这个空隙喘息，一边防备反扑。
宋蘅背起妹妹：“我们也走吧。”
宋滕手握钢斧，紧随在大哥和妹妹身后。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民众渡桥的速度比预想中慢一些，十几分钟过去，还有一半的人滞留在桥的这头。
因为前方的混乱，很多人并不愿意过桥，甚至有走到一半的人还急着退回来，更是加剧了拥堵和推搡的情况。
大部队迟迟未能顺利渡桥，也致使桥下的作战人员不得不继续拖延时间。
大鲵体型虽大，到底不敌数量众多的小型同类，几分钟下来已经被咬得周身坑坑洼洼，皮肉外翻。
趁着它们咬成一团，有人发射了火箭炮，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黑红血肉漫天抛洒，硝烟味混杂着腥臭味，薰得人恶心欲吐。
失去大鲵这个目标，剩下的娃娃鱼转而涌向岸上的人类，它们四肢粗短，但移动速度极快，转眼间双方已进入近战距离。
这些丑陋的两栖动物满嘴细碎锋利的牙齿，一旦被咬住绝对会少一块肉……已经有人被咬破作战服了。
宋峦趴在哥哥背上，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后脑勺。
宋蘅知道她的意思，沉默片刻问道：“你可以吗？”
“嗯。”宋峦轻轻点头，“如果不动手，迟早也会轮到我们……”
“宝宝，别勉强自己。”宋滕深深看了她一眼。
确定妹妹真的可以，宋滕抹了把脸，一把抢过旁边维护秩序的士兵手中的扩音喇叭，对着桥底下大喊：
“都闪远一点！拉开距离！”
“付南天！石磊！听到没有！拉开距离！”
毕竟也一起合作过，大家都还记得宋滕的声音。
加上看到有岩石从天而降，把追着自己人咬的娃娃鱼砸得稀烂，意识到这是宋峦出手救人，他们纷纷依言退后，尽量和娃娃鱼拉开距离，留出方便宋峦攻击的范围。
伴随着“砰”“砰”的巨响，数不清的石块重重落下，把江岸边的娃娃鱼砸成了和土石混夹在一起的黑红污渍。
宋峦的石头雨属于一定范围内的无差别物理攻击，杀伤力巨大，同时也十分耗费异能。
尤其她现在还处于消耗过度的疲劳状态，勉强来这一下，对她而言无疑雪上加霜。
“宝宝，宝宝？”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宋峦捂着额头，声音虚弱。
因为宋峦连降三场石头雨，那些对耗尽弹药和异能的作战人员来说极为难缠的大群娃娃鱼大多都被解决了，剩下零星几条，见势不对也不再紧追不放，而是散入了江岸边的草木丛中。
付南天等人返回队尾时，宋滕正在把妹妹从大哥的背上放下来。
她的脸色很差，惨白的巴掌小脸上蒙着一层薄汗，双脚碰地时根本无法站立。
一旁握着妹妹的手，暗中向她输送治愈异能的宋蘅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张向来只对弟弟妹妹展露温柔笑容的俊美面孔早已失去平日的从容，只剩下令人心碎的不安和惶恐。
“宝宝，没事的！哥哥在呢……”
宋滕抱住妹妹下滑的身躯，双膝跪在了地上。
“哪里难受？告诉哥哥好不好？”
宋峦想说些什么安慰哥哥，但她张开嘴，却无力发出声音，只能勉强勾了勾唇角。
“小赵！去找医疗组的人过来！”付南天对拿着对讲机的联络员吼道。
如果没有宋峦出手，他们光靠近战肉搏根本抵挡不住那群娃娃鱼，于情于理，都无法对她的状态视而不见。
混身血腥的军人向宋家三兄妹郑重致谢，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们，宋峦虽然还睁着眼睛，但眼神茫然，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
“宝宝！喝点水好吗？宝宝！”
宋蘅试图往妹妹嘴里喂葡萄糖水，她张着口，被涌入喉中的糖水呛了一下，开始咳嗽起来，宋蘅手忙脚乱地抽出湿纸巾，给她擦拭嘴角。
医疗组的人被堵在人群里，付南天解散小队，带着联络员冲进人群中拉人，等他们提着医疗箱返回时，路边的树丛中蹿出一道黑影，闪电般直扑三兄妹而去。
“快跑啊！”
付南天恨不得把手里的医疗箱砸过去。
眼见娃娃鱼张开的巨口即将咬向跪地的宋滕，众人眼前一花，三兄妹已瞬移到几米之外，和他们一起移动的，是一截黑乎乎的……
娃娃鱼的头部。
它的躯干被留在了这边。
身首异处。
因为宋峦突然发动瞬移，娃娃鱼的身躯处于移动范围之外，恰好被切割开来。
宋峦茫然地眨了眨眼，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能感觉到哥哥握紧她的手、抱紧她的身躯，但她耳边只有嗡嗡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两道血痕从宋峦鼻下流出，她渐渐合上了双眼。
“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