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美眉一哂,心道黄鼠狼怎么可能真心给鸡拜年?
张一鸣见女警美眉没作声,便接着说道:“我们家欢欢不小心落你们手里,她现在又怀了孩子,你看,能不能请你平常多关照她一下?”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欢欢怀孕,女警美眉登时就恼了,“你说什么?关照一下她?我怎么关照呀?我是警察,她是被关押的嫌犯。你已经害了我一次,还不够吗?还有,什么叫不小心落我们手里?听你这话,她一点没有悔改自己罪行的意思,倒是在反思作案手段不够高明是吧?我告诉你,任何犯罪分子,不论她的手段多么高明,行动多么隐蔽,最终都难逃法律的制裁。”
此时的女警美眉已经完全找回当警察的感觉,说得是义正词严,正气凛然。
张一鸣头大了起来,他最怕这种假模三道的人,尤其是假模三道的女人。
不过,要说这女警美眉假模三道,其实有点冤枉她,她平常也不这样的,谁叫张一鸣一开口就碰了她那根痛筋呢?
为了欢欢怀孕这事,她可没少担惊受怕。
“我并不是要你违反纪律、公然枉法地去做些什么,只是在你的职权范围内尽可能行些方便。”
张一鸣耐着性子道。
“怎么个行方便?”
“例如她在看守所里吃、住的安排。让她吃得好一点,最好有个小灶什么的。我估计看守所里面的伙食肯定不养人,一个180斤的大男人进去,出来也准得骨瘦如柴,她一孕妇吃这些肯定不成,是吧?另外,住得清静一点,最好是单间。谁知道你们那里面还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不想欢欢与她们为伍;还有,也不知道看守所里面每天有没有活动的时间?最好让她每天能活动活动,这样对她和胎儿都有好处;再有就是……”
张一鸣还没说完,女警美眉捧着自己的脑袋尖叫一声。
她几乎彻底崩溃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疯狂?
不但敢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搞大嫌犯的肚子,现在居然还敢拜托警察照顾嫌犯,而且听着他这些絮絮叨叨的话,这哪里是看守所,分明就是妇幼保健院。
“怎么了?”
张一鸣自顾自地正说得顺溜,被女警美眉一声尖叫吓了一跳,惊问道。
“你杀了我吧。你这要求我做不到。”
女警美眉气得脸也歪了,色也绿了,近乎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2“噢。”
张一鸣自己也笑起来,刚才是有点说顺口了。
“我只是举例说说,我的意思是,怀孕的人方方面面的条件都需要好一点,你只要时常想到她是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尽量往好的方面安排,这总可以吧?”
张一鸣知道一次不能要求太多,到时候慢慢地总会有办法。
“要不要还给她在里面请个保姆啊?”
女警美眉费了半天才平息自己那充满着说不清是怒气还是怨气的啼笑皆非的心情后,忍不住讥讽道。
“真的吗?可以吗?我立刻安排。”
这回张一鸣是装傻,见女警美眉生气,他逗她高兴。
女警美眉也看出张一鸣在装傻,所以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一次歇斯底里。
话又说回来,张一鸣今晚的举动虽说惹得女警美眉无比气恼,但也在她心里产生另一种想法,她不禁觉得这个男人不管怎么说,对自己的女人那一份真切的关心倒是叫人心里有点那个……
怎么说呢?
感动?
或许还有点羡慕吧。
一个罪犯也能碰上这样的男人?
“你既然这么关心你的女人,干嘛让她去贩毒,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女警美眉的语气里有一种真切的惋惜,她想起张一鸣给她的那张卡,又说:“你又不是缺钱。莫非你的钱就是贩毒得来?你给我那张卡我没带在身上,下次有机会我还给你。”
因为卡里的钱已经动用,女警美眉只好撒了个小谎,“你今晚说的这事情,我会尽力。但你必须知道我不是帮你,而是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法律也讲人道主义。”
“谢谢你。”
有了女警美眉这句话,张一鸣就放心了,只要缺口打开,以后可以慢慢扩大。
“关于我的女人,我这里不想空口白牙地申诉在这个案件中她是被陷害的,但我一定会证明这一点。至于我的钱……”
张一鸣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女警美眉,“我不是想夸耀我的身份,只是想让你放心,我的钱来源正当。那张卡你还是留着,不论以什么名义,哪怕是当作欢欢在里面可能需要的花费,我预支给你的。等欢欢出来了,我们再结算,好不好?”
“她还能出来?”
女警美眉脱口而出后才醒觉这样似乎有点不近人情,说这样的话对张一鸣太残酷了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很爱那女犯。
可是女警美眉打心底认为欢欢是没救了,她是警察,而且直接经手这个案子,她估计得到结果。
张一鸣对女警美眉的话却不以为意,关于欢欢的最坏的结果,洪三宝早在除夕之夜就怀着恶毒的快意告诉了他。
“当然能出来。”
张一鸣自信而坚定地说,“我说她是被陷害的,你不要以为这话是你见过的那些真正罪犯的例行含冤。到现在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让她怀孕,就是争取翻案的时间,我一定能让她平反昭雪,至少能将功赎罪。你不会以为我那一次在她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做那样的事情,真是兽欲难耐吧?”
女警美眉用惊异的眼神看了张一鸣好久,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张一鸣曾经说,为了救人他必须那样做,原来并非信口胡诌。
不但明白了这一点,女警美眉甚至隐隐意识到,从这个男人准备让嫌犯怀孕的那一刻起,直到今天来找她,这一切只怕都是预先就在计划之中的,否则怎么解释以她的名字早就准备好的那张银行卡?
这个男人看着温文,其实冷峻而又富于心机,真是有些可怕!
这时,张一鸣的手机响起,他拿起电话接听,嗯了几声之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3“怎么了?”
张一鸣放下电话后,女警美眉不自觉地产生关切。
“欢欢是真有保姆了。”
张一鸣苦笑道。
电话是姚静打来的,丁萱独自一人偷偷地跑到深圳来了。
欢欢确认怀孕,张一鸣今天上午来深圳后,他前脚刚走,丁萱后脚就跟着动身了。她给北京的仨阿姨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去深圳照顾师父。
“怎么回事?”
女警美眉不明白张一鸣的话。
“有一远房侄女偷跑来深圳了,说是要来看守所照顾欢欢。”
张一鸣简单地解释一句。
女警美眉听得几乎气都要岔住,她瞪眼看了一眼张一鸣,无限困惑又无奈地问:“你们家人是不都这样?拿公安局当民政局,专门扶贫济困的地方,怀了孕往看守所一蹲,以为政府会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允许带个保姆。你们到底是傻呢还是狂?”
张一鸣知道这美眉在挖苦自己,无奈地一笑,“她还小,不懂事。”
“可你不小了。就你刚才说那话,我也没听出你懂事多少呀?”
“是,是,我刚才也不懂事。”
张一鸣听出她还在为刚才他那气得她尖叫的话不爽,也没心思跟她辩,赶紧认错了事。
张一鸣的态度令女警美眉心里舒坦了些,不论作为警察还是作为女人,她喜欢这样的态度。
“她多大了?”
“十七八岁吧,也许大点,也许小点,我还真不太清楚。”
女警美眉不觉有了些长辈的感觉,“正读书呢吧?赶紧送她回去,别在这异想天开了。”
张一鸣又是一个苦笑,“就是联系不上,不然我怎么着急呢。”
女警美眉不由一哼,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这些人好。”
张一鸣也无可奈何。只好等丁萱主动跟他联系了,她应该会联系的。
4丁萱是跟张一鸣联系了,而且很快,只可惜不是她自己联系的。
因为女警美眉已经答应了张一鸣的请求,加上又有了丁萱的事情,张一鸣也就不想再开着车乱逛了。
他送女警回家,还没到地方,就有电话打来,是派出所打来的。
听着电话,张一鸣再次眉头大皱,连嘴也张开了。
“又怎么了?”
张一鸣放下电话后,女警美眉又问。
“我那侄女现在派出所。”
“那就好,找到就好。是迷路了?”
“不是。被抓了,抢劫、伤人,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张一鸣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个丁萱,是不是疯了?
“我——拷!”
女警美眉就差仰天长啸了。
她都已经疲了,反正这个男人就是一不折不扣的疯狂分子,跟他一起的人和事无论有多匪夷所思,她都开始见怪不怪了。
“你也会骂人?”
张一鸣看女警美眉一眼。
“你说呢?跟你这种人一起,修女也会操娘的。”
虽然麻烦一大堆,听了女警美眉这话,张一鸣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也好,有时候发泄一下情绪,对身体有好处,对你们女孩子,还有助于保持年轻和美丽。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关系融洽了许多?”
这一段时间的谈话令张一鸣有这种感觉。
“是吗?”
女警美眉心里一惊,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经点破,她想想还真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你别跟我套近乎。”
女警美眉赶紧将心里的防线重新建立起来,作为一个人民警察,可不能没有警惕心。
张一鸣笑笑,没有回话。他刚才就是凭着感觉一说,并无套磁的意思。“我得赶紧送你回去,完了还得去派出所。”
“还回什么呀?我是警察,碰上这事,还不跟你去看看?在哪呢?”
张一鸣说了地方。
“正好是我们分局的。”
女警嘀咕一声。
张一鸣一踩油门,加速往派出所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