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1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上)

        作为一个文艺癌晚期,沈宗说他想有个花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然而他现在的花店连个分店都没钱开。

        “老子都说了多少次,付毅买的那个地段烂得要死,你还考虑干嘛?”

        沈宗缩在被窝里用地产报纸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就是随便参考一下,而且不会去找他商量的,亦礿你不要吃醋。”

        “谁他妈吃醋了?”

        “谁……谁的妈妈都没吃醋。”

        方亦礿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看自己的《经济学人》杂志。

        沈宗眨巴着眼睛见他不理自己,便小心翼翼地挪过来,手攀住方亦礿肩膀,额头抵在他的后背,温软道:“老公,你生气了吗……”

        方亦礿感觉有一万个鸡皮疙瘩在他身上翩翩起舞,“姓沈的说了多少次不要突然叫老公!”

        “呃,我忍不住嘛。”

        方亦礿实在受不了沈宗经常突然喊老公的毛病,原因是每次他听到这两个字都会有股把对方按到地上、墙上或床上狠狠贯穿的冲动。

        作为一个优雅的衣冠禽兽,他怎么可以随时随地不分场合的发情呢,对吧?

        “姓沈的,你开个分店很急吗。”过了一会方亦礿又问。

        “诶?其实还好,就是想把它做得更大更好,而且亦礿你也说我可以用省下的那笔钱去开个分店不是么,我觉得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他还在惦记着方亦礿借他爸钱那件事,甚至还时不时地表现出还钱的欲望,即使方亦礿已经强调了无数多遍根本不需要。

        方亦礿拿掉他手中的地产报纸,道:“别看了,最近市区内根本没有适合的铺位。”

        “好吧。”沈宗失望地垂下眼,随后又笑起来,从后面紧紧抱住方亦礿:“既然这样,我们就做一下爱做的事好不好,现在也不早了……”

        “洗澡前不是刚做过吗。”方亦礿斜了一眼他那图谋不轨的手。

        “我想再做一次,好不好。”沈宗凑近他温柔道。

        方亦礿把杂志往床下一扔,“那就上来自己动。”

        沈宗勾唇一笑,立即宽衣解带迫不及待地扑向他。

        不知不觉上海的盛夏来临,每一缕空气都躁动得无比酷热。

        这一天尤其热。

        “亦……亦礿?”沈宗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今天出差。”

        “诶?这么突然,”沈宗清醒了,措手不及地看着他:“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一般都两三天吧。”

        “……好吧。”沈宗知道因为工作方亦礿经常不得不临时出差,此时也只好认命的点点头。

        “怎么了姓沈的,”方亦礿问,“你不开心吗。”

        “啊?没……没有啊。”沈宗赶紧笑道,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我帮你弄点早餐吧。”

        方亦礿一把抓住将他按回床上,“我去机场吃,你继续睡吧。”

        “啊,那,你路上小心。”

        “嗯,走了。”

        沈宗躺在被窝里听着方亦礿把门关上,表情有些失落。

        今天不是什么纪念日,只是他生日而已。

        他原本其实不奢望方亦礿能记得自己的生日,但当这个残酷的时刻到来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不在意。

        毕竟对方是说过喜欢他的,即使只有一点点。

        还好沈宗的难过是转瞬即逝的,一个迷迷糊糊的回笼觉后他又重新从失落中爬起来,开心的起床享受不用上班的一天。

        他看着这间他们两人共同居住的房子,就止不住的开心。

        可能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沈宗更清楚知足常乐的真谛了,他喜欢方亦礿这么多年,当然清楚后者的感情经历,所以心情早已起起伏伏、破碎又愈合了好多遍,练就了一颗自愈能力超强的钢化玻璃心。

        所以他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因为害怕突然哪一天方亦礿就要收回那对自己仅有一点点的喜欢。

        从早上忙碌快中午,仅仅是整理房间、给狼烟做狗粮,沈宗就感到很充实快乐了。他打算给自己做个生日蛋糕,就当自己庆祝二十九岁好了。

        “我对你爱爱爱爱爱不完~~”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沈宗立即放下模具洗干净手飞奔过来,一看果然是方亦礿。

        “亦礿,你下飞机了吗?这次是去哪里出差啊?”

        “沈宗,”方亦礿难得叫了他全名,听得沈宗一愣:“床头抽屉里有张两点飞厦门的机票,现在马上去机场。”

        “什……什么?”沈宗脑子转不过来了,“去厦门?”

        “对。”

        “等下,那机、机票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不是重点,你快点去机场,现在,马上。”那边的方亦礿命令道。

        “好的!”沈宗赶紧忙不迭的答应,匆匆把做蛋糕额食材道具收拾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拿上机票和钱包就往外冲。

        他在马路边几乎是大喊大叫地拦了出租车,原因是他实在是太激动了,担心一开起车根本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沈宗连跑带跳地冲进机场办手续,才发现这张机票竟然是头等舱,顿时有种幸福砸在头上的晕眩感。

        “您好!”上飞机坐好后,他叫来了美丽的空姐, “请问你们有没有洗面奶、发胶、梳子什么的,如果有卖西装就更好了。”

        空姐惊奇的看着他:“先生,洗面奶什么的我去帮您问问吧,但是西装有点困难啊。”

        沈宗一脸真诚:“麻烦您务必帮我问到,我要去厦门求婚,还没来得及打扮自己。”

        空姐更惊奇了,但表情控制得挺不错:“好的,您稍等,不过我不建议您穿西装,厦门很热的。”

        “这样啊,那有白衬衫吗?”

        “这个,您下飞机后机场会有卖的。”

        “好的,谢谢。”

        两个小时的飞行中,沈宗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浑身都散发着粉红色泡泡,有时还忍不住轻轻哼个小曲儿。

        他朝每一个经过自己位置的空乘或看向自己的乘客微笑,就静静躺在座位上时也会突然忍不住笑出来,抓着枕头把脸埋在里面浑身激动得抖动。

        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着“我老公要给我生日惊喜哈哈哈”的愉悦信号。

        头等舱的乘客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沈宗,但后者全然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小幻想里乐不可支。

        到了厦门,沈宗一下摆渡车就问哪里有白衬衫卖。

        “您是沈宗先生吧,有一个姓方的先生说让我告诉你,下了飞机必须赶快去停车场。”机场服务员回答。

        “诶?可是我想先买个衣服。”

        “方先生说您必须赶快过去,过时不候。”

        沈宗赶紧拿出手机打方亦礿的电话。

        “亦礿,我刚下飞机,你再等一下好不好,我先去买点东西。”

        “你要去买什么。”

        “呃,去买件衣服,我觉得我穿得有点随便。”

        “……你以为要去干嘛?姓沈的我警告你,再不过来我就开车走了。”

        “不、不要,我过去还不行吗,现在、马上!”沈宗见对方态度坚决赶紧改口,忙不迭地往停车场冲。

        当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停车场时,却连方亦礿的影子都没看到。

        “亦礿?亦礿你在这里吗?”

        沈宗张望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喊道,表情从疑惑逐渐变得期待起来,自言自语道:“不会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吧……”

        偶像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正当他猜测着会有什么样的惊喜时,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被人从后面紧紧锢住,嘴巴也被按得死紧,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就天旋地转,双脚离地的被抬起来。

        “唔呜——”

        一阵晕眩后沈宗感觉自己被扔在一个冰冷的座位上,感觉周身气温迅速下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刚想动,突然有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太阳穴上,顿时全身僵硬。

        他一阵哆嗦,隔着黑布想弄清楚情况,但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

        “你、你好,我钱包在口袋里……银行卡里面的钱都、都拿来买求婚戒指了,求求你放一条生路……”

        身旁的人“噗”一下笑了出来,沈宗一呆,这声音他化成灰都认得。

        “……亦礿?”

        “姓沈的你是不是傻,连老子都认不出来啊。”

        沈宗迫切地把眼前的黑布摘掉,却被方亦礿一把抓住了手腕阻止。

        “亦、亦礿,真的是你?让我看看好不好?”

        “看什么看,听声音还认不出来吗,”方亦礿依旧是那嫌弃的语气:“等下让你看的时候再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看。”沈宗弱弱的问,看不见的感觉让他语气有点心虚,但大概能猜出两人是在车里。

        “一个小时后。”

        “好吧。”沈宗对方亦礿唯有言听计从,“可亦礿,我有个问题。”

        “问。”

        “你哪来的枪啊?”

        “那是玩具枪。”

        “噢。”沈宗忍不住笑出来。

        “笨死了。”方亦礿敲了下他脑门,“给我乖乖坐好。”

        “是。”沈宗开心地回答,老老实实把手放在膝盖上坐着。

        方亦礿看着对方一幅幸福溢于言表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开始开车。

        “亦礿,”才开不到五分钟沈宗忍不住说话了,“这是哪来的车啊。”

        “租的。”

        “你……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你都说出来了我还不知道吗。”

        “我是说之前,我不说的时候,你知道吗,”沈宗隔着黑布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语气便更迫切了。

        “你天天拿身份证在我面前晃悠,能不知道吗。”

        “那你是不是把我的身份证号码也背下来了……”沈宗语气兴奋。

        “想得美。”

        其实方亦礿早就背下来了,不然怎么帮沈宗订的飞机票。

        车子行驶了大概一小时,这期间沈宗都异常的安静,安静到方亦礿以为他要睡着了。

        “姓沈的,下车。”

        “嗯?到了吗。”

        “废话,你睡着了?”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亦礿你会给我什么惊喜。”

        “思考有结果了吗。”

        沈宗脸红了:“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说得你好像猜中了一样,快下车。”

        沈宗摸索着打开车门,在方亦礿的帮助下一边小心翼翼地跨出去一边碎碎念道:“现在应该快日落了,亦礿你应该是把我带到了海边,因为我闻到海的味道了,还有海浪的声音、暖暖的阳光,天啊……是不是要在沙滩上点篝火,或者看烟花?还是今晚会有流星雨啊?”

        “姓沈的你怎么话那么多?还想不想要惊喜了啊。”方亦礿拍了他脑袋一下。

        “因为我太高兴了……”沈宗咧开嘴笑道,隔着黑布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完全能想象出那两道笑弯的月牙,“亦礿你知道吗,我一接完你的电话就赶紧跑出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而且我不敢开车……怕太激动了出车祸就完蛋了。”

        “笨死了。”方亦礿牵着对方的手,带着完全处于瞎子状态的沈宗一步步靠近目的地。

        “说来我好久没开车了,因为出去都是亦礿开车,亦礿开车的样子真的好帅……”沈宗开始天马行空的扯开话题犯花痴,“啊对,刚才在机场我还想买一件衣服来着,我穿着这件就出来了……这是我在家穿得啊,上面还有油烟味……”

        “得了,跟我出来穿这么讲究干什么,你想搞艳遇吗?”方亦礿打断道。

        “亦礿你不要误会!我全世界只爱你一个的!虽然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但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难道不是需要打扮一下的么……”沈宗赶紧否认,但又被他的话弄得喜笑颜开。

        “在你脑子里哪一天不是特殊日子啊。”

        “也是。”沈宗傻笑回答。

        两人又走了一阵,周围只听见隐约的人声和脚步,从脚下的触感可以猜到他们一直在沙滩上散步。

        沈宗嘴角一直是勾着的,紧紧握着方亦礿的手,放心地任由对方带他到任何地方,即使默然无言也没有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尴尬。

        “到了。”

        “我可以摘下来了吗。”

        “没有,”方亦礿继续任性的命令,“自己用手摸,猜出来就是你的。”

        “啊?摸什么。”

        “叫你摸就摸。”

        “哦。”沈宗说着伸出手开始摸。

        “……不是让你摸我,去摸礼物!”

        “啊?你不就是我的礼物吗?”沈宗张着嘴表示不解。

        “是的话我叫你跑厦门来干嘛?!”方亦礿几乎要被他的智商和反应折服。

        “啊对不起,那、那我去摸礼物。”沈宗赶紧转移目标,照着方亦礿指的方向开始摸索。

        这个过程就像盲人摸象,沈宗小心翼翼地用手探索他摸到的东西,脸上始终是懵逼的表情。

        “这是什么……这不是墙吗亦礿?”

        “继续摸。”

        “哦它是个门,还是木制的……你送我门?难道是哆啦A梦的那个任意门吗?”

        “……”方亦礿不想说话。

        见他不说话,沈宗便推开了门,险些被门槛绊倒,还好被方亦礿一把扶起。

        “这是?好香啊!”

        沈宗像狗一样开始启动自己的鼻子,可能是眼睛看不见所以其他感官特别鲜明,“是薰衣草的味道,亦礿你不会要给我做精油按摩吧?”

        “……”方亦礿依旧不想说话。

        “诶怎么好像还有水仙的味道,啊呀!”沈宗差点一头撞上了前面的物品,惊得赶紧停下来用手确认:“这是……玫瑰?”

        他终于快反应过来了,方亦礿默默的翻白眼。

        只见沈宗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那花朵,然后又往前走几步,颤抖地继续伸出手摸,他在那一堆花束中翻来覆去的摸索,然后又趔趄地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撞上花架,他来来回回摸索着这个空间,但始终没忘记方亦礿嘱咐他不能摘下眼前的黑布。

        最后他终于搞懂了,定在原地不可置信。